藥物名冊兼顧生命價值之議 - 信報


  標準藥物名冊有兩種標準藥物,包括一千多種通用藥物及二百多種專用藥物,每種藥物(最高十六周)一律只收十元。醫管局看來無意處理民粹政治壓力,並無處理補貼比例的合理性,亦無意處理背後涉及的浪費現象(有估計藥物浪費比例達二至五成)。

   引起爭議的是非標準藥物。公營醫生亦可能提供兩類非標準藥物,都是十分昂貴。一是「安全網」藥物,總共有四種,是具證實的療效,醫管局不予資助,合資格 的病人可向撒瑪利亞基金申請部分或全部補助。現在已有近三千七百病人接受補助。另一類是病人自費藥物,合共有六十九種藥物,一些是只有初步醫學療效證據, 額外效益輕微的藥物,另一些是生活方式藥物,除非找到個別扶助基金(如一些醫院的危重病童基金)外,所有費用需自付。

治療費用沒有保障

   標準藥物名冊列出所有確實醫學療效證據的藥物,足夠公立醫生處方,而其他有輕微額外效益但十分昂貴的藥物便不再資助。因為藥物醫療需要是無限的,但資源 是有限的,尤其是末期癌症或輔助性質的抗癌藥,可能只能延長病人短期壽命,或額外增加幾個百分點療效,但涉及的卻可以是天文數字的藥物開支,醫管局決定不 予任何資助。這看來是理所當然,既然邊際療效不彰,若病人有經濟能力,公營醫生也可以提供,但要收取全費。

  然而,這麽做會否產生後遺症,需要其他措施作出調和?

   在增加住院費及急症室收費建議中,低下層階級仍有安全網保障,但標準藥物名冊的建議卻可能觸動貧窮以至中產人士的神經。在眾多公共建設的環節中,香港人 不滿意房屋、教育,但卻十分滿意醫療服務。甚至有中產階級人士說,香港什麽都不好,但公共醫療保障大,令他們不移民離開,安心留港。

   根據中大亞太研究所二○○一年民意調查顯示,近六成受訪者指出,晚年的主要醫療保障是倚賴公營醫療服務,而繳付高稅的中上階層人士亦倚賴公營醫療。他們 不介意付出較多稅款,部分是津貼低稅人士甚至不用納稅的低下階層。然而,他們憂慮的是,重病治療費用是可以遠超預算,傾家蕩產。因此,他們願意付出較多稅 款是期望換取一個保障,當自己的醫療準備也不敷應用時,可以有一個無形保護網。他們的稅款什麽都換不回來,只想有醫療保障。

  這是否一個香港獨特的無形社會契約?標準藥物名冊是否改動了這份契約?處理不好,不安元素會滋生,正如一個社會的癌細胞,破壞社會的基石。

生命只有一次

   面對生死,經濟效益的論述有時是不人道的。臨終關懷是無經濟效益的,德蘭修女對印度瀕死窮人付出的愛也沒有。救急扶危是不放棄一絲機會。對很多人來說, 藥物和一般商品是不同的,不同的商品可以交換,但生命是無價的,不少人不惜一切代價延續生命。一些輔助性的抗癌藥治癌效果不大,但卻可能令病人減低長期痛 苦,略略提高他們的生命素質。一個社會只有富人才有額外希望,公營部門不予一個微小的希望,會令病人及其家屬痛苦不堪,勢將抨擊當局,甚至提升至社會公義 層次。

  無疑,很多病人都有「新藥及貴藥就是好藥」的錯誤觀念,但對病人及其家屬而言,生命只有一次,只有初步證據有療效的藥物也願意冒 險,換取一個康復的可能。現在的建議亦改變整個公共醫療系統生態。一些醫生投身公營醫療,是希望對病者不分貧富濟世為懷,亦處理更多奇難雜症,一顯所長。 但現時只有少數富裕的病者才可以處方新藥,他們的專業滿足感將會大為減低,不利保留優秀醫療人才 

  筆者建議,在標準藥物名冊背後精神不 變的前提下,政府或醫管局應該成立一個基金,藥商的捐助,當局作出一對一配對;一般市民或企業的捐助更是一對二的配對。這個基金是在有限資源之下,向有經 濟困難的申請人提供藥物補助,用作購買病人自費藥物(生活方式藥物除外)。這個基金當然無法滿足所有需要,由醫生、病人組織代表、社工等組成的委員會作出 審批。評核的準則可以從長計議,包括病者年齡、經濟能力、對家庭經濟及照顧的影響、甚至是對社會曾作出的貢獻等。購買了危疾保險或其他將來可作扣稅的醫療 保險亦可以列為優先準則,用以鼓勵市民盡早為自己的長遠醫療開支作出準備。

  這個基金的成立是體現公共資源公平分配及善用的原則,亦兼顧生命價值及素質的重視,創新藥物亦有在公營醫療體系發展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