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深圳「雙子城」 - 信報


  深圳與香港上月在港舉行首次合作會議。在會前,內地傳媒及駐港報章不斷報道,深圳一方對港深合作期望甚殷,期望將兩個城市定位為夥伴關係,成為 經濟運作方式相近的「共生城市」,並稱之為「雙子城」。不過,深圳的「雙子城」提法並不強調平等性,相反,深圳市長李鴻忠在港表現出以香港作為龍頭,馬首 是瞻的態度,深圳只會定位為服務香港,更強調「沒有香港,就沒有深圳」。

  然而會議結果看來是失望的。會後簽署的加強合作備忘錄,內 容貧乏,並無具體成果。協議主要是方向性的,包括推動法律服務執業資格互認;改善過關配套,令人、車各自在半小時及一小時內完成清關手續;研究在深圳辦好 「港人子弟學校」;安排香港公務員到深圳掛職交流;設立研究機制共同研究河套區發展等。

  兩地融合最重要的是促進人才、貨品、資金及 資訊流通無阻。深圳政協內部會議曾提出,要將深圳及香港貨幣自由流通、容許成熟的香港金融產品和服務打入深圳的建議當然不易落實,但現在的協議內容不單貧 乏,更可說是濫竽充數,只有一些低層次的促進資訊流通的建議。開會、考察、溝通也成為合作協議,例如,每年召開投資推廣聯席工作會議;在工貿合作上互設網 絡交流信息;不定期組織代表團互訪考察,進行經貿交流;建立定期旅遊溝通渠道;共同打擊非法旅行社以及侵害旅客行為等。

  事實上,深 圳市是帶著濃厚的憂患意識來香港商討合作。在去年七月底,國務院三大部門組成的一個七人小組到達深圳市,展開約十天的深圳市發展的調查及研究工作。深圳市 正急切尋找突破的途徑,塑造未來,而這個看法亦得到中央的認同及支持。內地甚至出現一個說法:「兩地應盡快行動,不一定非要等中央下發CEPA的後續細則 才商議。」港深合作可以創新模式推行,中央會盡量予以配合,並視之為新試點,稍後再推展到其他地方。問題是深圳需要怎樣的變革?

  深圳的智囊,社會科學院院長樂正在《二○○四年深圳發展報告》中便指出,深圳難以獨力建成國際化城市,只有與香港融為一體,才能提升國際化水平,與香港共同形成一個國際經濟中心。

 

港府囿於商家思維

 

  對於香港,「雙子城」之議也是極為合時。由於和珠三角以至泛珠三角城市發展有很大距離,香港將內地化作堅實經濟後盾的腹地知易行難。而最可行的第一步就是,從發展接駁距離最小的深圳開始,首先將兩地縫合起來。

  這次大規模會面沒有實質性成果,究其原因可能是香港一方仍然是那麼眼光狹隘,表現官僚,缺乏主動性、前瞻性及統籌能力。

   在一九九五年,深圳市政府已提出深港合作的思路,但香港當時回歸在即,殖民地政府當然並不積極。一九九七年之後,港人北上消費成風,但兩地政府還沒有共 同提升經濟競爭力的實務性合作。其後,香港積極推動CEPA,不過仍然囿限於商家思維,只想著怎樣打開對方的市場,容讓商家自由地開展及拓展業務,港方人 才、資金、服務如何能打入對方市場,至於策略性思維便完全欠奉。

  在深圳提出港深融合時,香港的思維是否仍然是獨沽一味—拓展市場呢?究竟深圳市場是否港方資金、人才的目標地?或許,香港人尋求的是華南及中國內地的廣大市場,深圳市場太小,成本比其他地方高,不是香港人的主要目標地。若是如此,香港政府自然不太積極吧。

   雖然對方說,以己為龍頭,但我們能罔顧夥伴,只談自己需要嗎?港深合作新一步必須要學習內地用語—「將心比心,換位思考」。港深產業整合不能一廂情願地 將產業「分豬肉」,假若港方期望保留金融、國際貿易、航運物流中心地位,要求深方在這些產業「讓路」,雙方合作只會貌合神離。現在掛在雙方口邊的一個說法 是將香港定位為接軌全球、輻射內地的泛珠三角物流體系的核心,不過,深圳港口發展迅速,難以阻慢,將香港定位為泛珠三角貨物出口點是否符合實情?

 

深圳已非吳下阿蒙

 

  深圳和香港近在咫尺,能夠同時成為物流中心嗎?長遠而言,若果香港港口的營運成本不作調低,泛珠三角的貨物有必要捨棄深圳的港口,拉到香港那麼遠嗎?香港物流中心只能定位於物流企業在泛珠地區東征西伐,還是香港作為空運及貴價貨品的海運樞紐?

  深圳已非吳下阿蒙,港深關係也再不是「前店後廠」。港深融合必需考慮的是產業布局,否則便無法超越惡性競爭。深圳究竟處在怎樣的經濟發展階段呢?

   深圳已經由低增值的勞動密集加工「後廠」,轉型為高增值的高科技產業聚合地(cluster),正朝服務型「前店」進發。深圳已經成為科研開發及成果孵 化及商品化基地,所生產的高新技術產品中百分之五十五擁有自主產權,在內地佔有領先地位,港深融合必然會強化深圳在這個產業的競爭力,亦增加香港產業的闊 度。

  兩地融合除了產業結合之外,另一關鍵是在於人才及貨物的流動。深方提出很重要的建議,港方卻討論不足,可能影響落實的可能及進度,下次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