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士調查報告暗地狠批 - 信報


  沙士「獨立」調查報告發表後,劣評如潮,更有殉職家屬據報企圖以死討回公道。綜觀報告,大部分備受爭議的議題,委員會都予以「合理」的評價,最 典型的說法便如第4.7段所說:「就當時所得的資料而言,香港有關當局的處理手法合理。」報告表面上支持港府「合理」的做法,對疫情處理得宜(第4.2 段),但這個「良好」評語是有條件的。

  很多良好的評語是在香港醫療衞生當局的局限之下成立的。在這個局限之下,「沒有人因疏忽職守,未盡全力或行政失當而應受到譴責」(第4.2段)沒有人作了「一時」的錯誤決定,而是十多年不停的錯誤及忽視累積出來。

 

體制缺失長期被忽視

 

  這個局限就是:「疫症初期,體制上有明顯的缺失」(第4.2段)這個局限是誰造成的?「三尺冰封」不是「一日之寒」造成,而是整個公共醫療管理當局以至整個政府領導階層長期忽視,令當局出現「系統性無能」。

   例如在17.5段,「擬訂應變計劃是處理大部分醫護服務和公共衞生緊急事故的基本工作;處理傳染病爆發也是如此。……應變計劃應定期作出測試,並把預防 傳染病視為當然部分。」委員會又說:「醫院和公共醫療系統的應變能力不足,顯然是應付疫症的主要問題。」(第17.8段)不過,在4.14段,委員會點出 理所當然的應變計劃事實上是一直不存在:「(威爾斯)醫院沒有預先制定疫症控制計劃,加上威爾斯親王醫院就疫症控制作出重要決定時缺乏衞生署人員的參與, 均無助處理疫情。」

 

醫療泡沫爆破的表象

 

  沙士大爆發不是一時疏忽,而是長期疏忽或 是視野偏狹所造成。這當然不是「失職」,而是職位與能力、視野不相稱。沙士成功「偷襲珍珠港」(醫管局行政總裁何兆煒的比喻)只因當局疏於防範。第 11.4及13.4段分別說:「與公營醫院體制比較,公共衞生服務所獲得的撥款相形見絀,不成比例」;「目前,醫護培訓的重點幾乎完全集中在臨床工作」。 第6.4段亦指出「這次疫症顯示醫管局轄下醫院與衞生署分局辦事處之間在整體工作關係方面存在普遍的弱點。」這不是個別的問題,而是一個「普遍」的問題。 而在第8.4段,委員會亦指出當局將醫療架構不斷擴張,造成醫療及衞生部門關係的嚴重扭曲,只顧治療,不重預防:「現時的問題有些是源於公共衞生人員在臨 床醫護人員之間缺乏地位。」沙士爆發其實是醫療泡沫爆破的表象。

  整體體制上有多大缺失呢?4.36段寫道:「流行病學只集中個別個 案,而非所有受威脅的淘大花園居民。在人手及實行流行病學的專門知識不足……現行制度無力全盤了解淘大花園連串事故的重要性……流行病學的分析結果未能完 全確定綜合症的實質損害,更遑論採取全面的補救措施。」第4.40段,私家醫生及私家醫院提出願意協助照顧非沙士病人,但「政府似乎並字充分運用這方面的 額外資源」,而「政府似乎未能適時向社區醫生、藥劑師和傳統中醫發放有關綜合症的資料及指引,阻礙了各方在預防疫症方面的協調工作。」4.42段總結: 「體制問題造成了多方面缺陷的明證」。這些問題聚結一起更形成惡性回饋系統,最後,所有人都盡力,結果仍然令沙士問題一發不可收拾。這些長期而跨界別的問 題,是誰人的責任?

 

「短暫合理」的決定

 

  再者,醫療當局很多「合理」的做法及決定 只有「短暫時效」,最明顯的是第4.38段。委員會指出,在三月二十六日當局指定瑪嘉烈醫院為處理綜合症的醫院的決定,在「當時」而言是合理的。如果不看 跟著的一句,大眾將不能得知委員會的「深意」,他們說:「但在淘大花園的疫症規模明朗化時應作檢討及重新考慮這項安排。」

  而事實 是,淘大花園疫症規模如燎原之火,二十六日,衞生署證實淘大花園E座有五個家庭七人受感染;二十八日,淘大花園的感染人數增加到六十三人;三十一日,感染 人數激增至二百一十三人,而淘大花園E座亦在這天被隔離了。可見,委員會「批出」的「合理評語」「有效期」不足三天。「當時合理」原來是只指「此一時」。 「彼一時」的評價是什呢?「院內處理大量病情極為嚴重的綜合症患者,大大增加了醫護人員受到傳染的風險。」很明顯,委員會認為當有大規模爆發時,決定將 瑪嘉烈醫院定為處理綜合症的醫院是「錯誤」的,而且醫護人員的傳染風險被「大大」提高,這是不是「狠批」?由於種種原因,委員會只在第12.3段輕描淡寫 地寫出那份忽視:「這場疫症顯示醫院感染控制往往受到忽視,水平因而未如理想。」

  委員會沒有處理醫院交叉感染的問題,委員會只在 4.17段說:「委員會認為於二○○三年三月十三日晚上把A8病房轉為集中護理病房接收懷疑感染非典型肺炎的病人,是合理的安排。」根據上面的論據,委員 會是否刻意留下引子,引導我們看那個決定的「合理」生效期?可能只是三月十三日那一晚?那晚之後出現的任何情況,由於環境因素已經不同,對沙士的認識也有 改變,因此究竟是否繼續合理,大家自行再找答案吧。這才是真正的「獨立」調查,而無論我們有什推論,他們不負任何責任。